【世经研究】去杠杆强化风险管控 银监会监管从
2017年4月，银监会密集发布包括《关于银行业风险防控工作的指导意见》、《关于开展银行业“监管套利、空转套利、关联套利”专项治理工作的通知》等监管政策，明确银行业风险防控的十大重点领域，尤其是要求针对过去两年间快速膨胀的同业链条及其资产端高速增长的债券投资从严监管，督促银行业金融机构切实处置一批重点风险点，消除一批风险隐患。
在经济下行压力仍然存在的背景下，薄弱环节可能会出现问题。近期，风险事件不断出现，包括银行业表外业务、债券违约等，因此防控金融风险、加强监管很有必要。
银行表外业务规模迅速扩张：银监会对于商业银行尤其是商业银行的表内资产有着严格的监管。银行为了减少资本占用，增加收入来源，实现“监管套利”、“风险套利”，将表内业务移到表外的意愿较强。近年来，银行表外业务快速增长，2015年以来同业存单与同业理财更出现爆发性增长（如图1、2所示）。从上市银行公开资料显示，2016年上市银行可供出售金融产品有40%-80%的增长。另外，许多表外业务品种增速甚至远远高于传统信贷。根据中国人民银行统计，2016年末银行业表外理财资产超过26万亿元，同比增长超过30%，比同期贷款增速高约20个百分点。
银行表外业务风险正在集聚：随着表外业务规模的快速增长，风险也在集聚。其中，理财产品的期限的错配容易造成流动性风险，影响银行其他业务发展。另外，部分商业银行为了绕开监管或进行监管套利，与第三方机构合作开展所谓的业务创新，把原本属于表内的业务转到表外，这样明显增加了银行的经营风险。因而近期央行和银监会纷纷加码表外业务监管，控制表外业务非正常扩张。
银行资金是债券投资重要参与者：近年来，随着各项基础制度的完善和发行效率的提升，社会融资规模中企业债券融资规模快速增长，包括银行资金在内的各路资金纷纷参与其中。目前，银行资金主要以理财资金和自营资金参与债券投资。理财资金方面，存款理财化是近年来资管市场实现爆发式增长的主要推动力，也间接成为加速银行债券投资的重要推动力量。2013年3月，银监会发布《关于规范商业银行理财业务投资运作有关问题的通知》，明确规定“商业银行应当合理控制理财资金投资非标准化债权资产的总额，理财资金投资非标准化债权资产的余额在任何时点均以理财产品余额的35%与商业银行上一年度审计报告披露总资产的4％之间孰低者为上限”。文件对银行资金投资高息非标资产做了限定，使得资金转向投资标准化债券产品中的信用债（即企业发行的企业债、公司债、短融、中票等）。自营资金方面，自2014年以来，实体经济风险开始暴露，银行贷款不良率持续上升，银行在面临优质项目不足的背景下，把资金大力配置债券。债券投资因“刚性兑付”受到银行自营资金青睐。
银行资金正在遭受债务违约事件的影响：然而，好景不长。随着经济环境整体下行，国内债券市场违约事件频发，银行资金正遭遇资金损失的风险。2016年我国经济面临较大的下行压力，传统制造业去产能和部分城市房地产去库存任务艰巨。经济下行导致下游产业需求低迷，使得处于上中游的强周期产业产能过剩，产品销量及价格持续下滑，盈利能力大幅下降，债务负担加重，加上过于依赖银行融资，成为了违约高发地带。与此同时，债券的“刚性兑付”神话被逐步打破，这给银行等债券投资者带来风险。就违约因素，从内部看，宏观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企业债务负担加重等因素造成违约个案增加；从外部看，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进、清理僵尸企业、企业再融资难度加大等因素造成违约；另外，还包括企业法律意识有待加强等。随着经济环境整体下行，经济转型尚未完成，未来债券违约趋势的延续是大概率事件。受债券市场接连违约的影响，银行资管部门纷纷把债券投资“排雷”作为重点工作，尽早抛出可能违约的债券，同时暂停购入信用债券。
政策解读：金融监管正与金融风险“赛跑”（一）银行业风险防控工作指导意见发布 强化风险管控
银行业表外业务、债券违约等风险事件的频发引监管部门注意，2017年银行业监管工作的总基调就是将防控金融风险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为“切实处置一批重点风险点，消除一批风险隐患”银监会再次祭出重拳。4月10日，银监会发布《关于银行业风险防控工作的指导意见》（银监发[2017]6号，以下简称《指导意见》），明确银行业风险防控的十大重点领域，重点强调对于信用风险管控、流动性风险治理体系的加强和完善；在业务类型中强化对于债券投资业务、同业业务、理财业务及代销业务的管理；在资产端强调房地产领域风险、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互联网金融风险的治理。针对十大重大领域的风险，银监会按照“一险一策”的方式，指出了未来监管部门关注的重点和化解风险的措施，可谓操作性很强。
《指导意见》多个领域的风险防范均涉及近年来快速发展的同业、投资、理财等新业务。
在流动性管理方面，《指导意见》要求将同业业务、投资业务、托管业务、理财业务等纳入流动性风险监测范围，并且采取措施降低对同业存单等同业融资的依赖度；要求各级监管机构要锁定资金来源与运用明显错配、批发性融资占比高的银行业金融机构，实行“一对一”贴身盯防。督促同业存单增速较快、同业存单占同业负债比例较高的银行，合理控制同业存单等同业融资规模。
对于同业业务，《指导意见》明确应由总部统一管理、集中审批。制定统一的合作机构名单、产品投资目录，严禁与不在名单范围内的机构开展合作，严禁开展投资目录之外的业务。未来核查的重点就是同业业务多层嵌套、特定目的载体投资未严格穿透至基础资产、未将最终债务人纳入统一授信和集中度风险管控、资本拨备计提不足等问题。
针对近年来快速发展的债券投资等业务，《指导意见》指出将直接债券投资以及SPV、表外理财等方式开展的债券投资纳入统一监测范围，全面掌握资金真实投向和底层债券资产的基本信息、风险状况、交易变动等情况。随着债券市场的违约增加，投资的风险增大，《指导意见》明确，将债券投资纳入统一授信，严格控制杠杆比例，高度关注债券集中到期的企业、出现债券违约的企业，防控债券违约风险向信贷业务传导。
在理财和代销业务方面，银监会此前已经有了较多规定，本次仍是一脉相承地，要求银行业在理财业务资金来源、运用、杠杆率、流动性、信息披露等方面严格遵守监管要求，并谨慎开展代销业务。
在防范房地产领域风险方面，《指导意见》要求分类调控、因城施策，严厉打击“首付贷”等行为，切实抑制热点城市房地产泡沫。还要求银行业金融机构要建立全口径房地产风险监测机制，定期开展房地产压力测试，严禁资金违规流入房地产领域，建立健全房地产押品动态监测机制。其中，信托公司被点名。房地产信托一直是房企融资的重要来源。截至2017年3月，房地产信托的存量为899只，同比下降24.58%，而规模合计为2085亿元，同比下降14.27%，但是规模在所有信托中的占比还是达到了53.23%，同比微升1.32个百分点。尽管随着地产融资政策收紧，目前发行新的开发性房地产信托计划的公司正在减少，信托公司仍被特别指出。《指导意见》指出，各级监管机构要重点关注房地产融资占比高、贷款质量波动大的银行业金融机构，以及房地产信托业务增量较大、占比较高的信托公司。
互联网金融风险方面，主要针对小额现金贷业务、校园贷引发的风险提出整治。《指导意见》除了提到持续推进网贷P2P风险专项整治之外，首次提出做好“现金贷”业务活动的清理整顿工作，指出P2P应依法合规开展业务，确保出借人资金来源合法，禁止欺诈、虚假宣传；严格执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间借贷利率的有关规定，不得违法高利放贷及暴力催收。
信用风险方面，《指导意见》要求银行业金融机构摸清风险底数，严控增量风险，处置存量风险并提升风险缓释能力。其中，各级监管机构要重点关注逾期90天以上贷款与不良贷款比例超过100%、关注类贷款占比较高或增长较快、类信贷及表外资产增长过快的银行业金融机构，重点治理资产风险分类不准确、通过各种手段隐匿或转移不良贷款的行为。
在地方政府债务违约风险方面，《指导意见》要求银行业金融机构不得违规新增地方政府融资平台贷款，严禁接受地方政府担保兜底。此外，规范新型业务模式，强化融资平台风险管控，防范债权悬空风险，紧盯列入预警范围的潜在高风险地区，推动制定中长期债务风险化解规划。
在交叉金融风险领域，《指导意见》要求，银行业金融机构确保业务复杂程度与风险管理能力相匹配，审慎开展交叉金融业务，做实穿透式管理，控制增量，消化存量风险。此外，监管机构将重点检查同业业务多层嵌套、特定目的载体投资未严格穿透至基础资产、未将最终债务人纳入统一授信和集中度风险管控、资本拨备计提不足四个问题。
2017年4月，银监会下发了《关于开展银行业“监管套利、空转套利、关联套利”专项治理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对过去银行通过违反监管制度或监管指标要求来获取收益的套利行为（“监管套利”）、通过多种业务使资金在金融体系内流转而未流向实体经济或通过拉长融资链条后再流向实体经济来获取收益的套利行为（“空转套利”）、通过利用所掌握的关联方或附属机构资源，通过设计交易结构、模糊关联关系和交易背景等形式，规避监管获取利益的套利行为（“关联套利”）进行专项治理。
针对监管套利，重点梳理了规避信用风险指标、规避资本充足指标、规避流动性风险指标、规避其他类指标的规避监管指标的违规套利行为，以及其他规避监管政策的违规套利行为；针对空转套利，重点梳理了信贷空转、票据空转、理财空转、同业空转的套利行为；针对关联套利，重点梳理了违规向关联方授信、转移资产或提供其他服务、违反或规避并表管理规定的操作。
自从防范金融风险被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后，“三会”正不断加码监管。2017年4月7日银监会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银监会主席助理杨家才表示，银行监管政策2017年将与保险、证券、支付等监管政策，与货币政策、财政政策协调，重点整治三种套利行为。4月8日，中国证监会主席刘士余发表讲话要重拳治理市场乱象等。保监会提出坚持“保险业姓保、保监会姓监”，从严从实加强监管履责，是2017年保险监管工作的总基调，将防控风险放首位。早在2017年3月2日，银监会主席郭树清就指出，要消除部分银行存在的“干活不弯腰”、“坐地收钱”、“只收费不服务”等“官商”作风。仅一个多月后，银监会“三套利”专项整治就迅速落地，可见，此次的“三套利”专项治理工作与此前的监管重点一脉相承，即加强监管，防控风险。
无论是《指导意见》还是《通知》均要求银行自查的项目，同业业务的严格监管引发了市场关注。《指导意见》要求银行采取有效措施降低对同业存单等同业融资的依赖度，督促同业存单增速较快、同业存单占同业负债比例较高的银行，合理控制同业存单等同业融资规模。《通知》则要求严防同业“空转”，银行要自查是否存在同业资金空转，包括通过同业存放、卖出回购等方式吸收同业资金，对接投资理财产品、资管计划等，放大杠杆、赚取利差的现象；是否存在通过同业投资等渠道充当他行资金管理“通道”，赚取费用，而不承担风险兜底责任的现象等。同业存单空转还被列入整治名单。包括是否通过大量发行同业存单，甚至通过自发自购、同业存单互换等方式来进行同业理财投资、委外投资、债市投资，导致期限错配，加剧流动性风险隐患；延长资金链条，使得资金空转套利，脱实向虚。
未来，同业链条将面临非常严格的监管。具体来看，一是负债端同业存单的发行将受到更严格管理，未来发行规模将被动下降；二是委外投资的资产端将严格穿透管理，表外理财的资产端将进一步z“表内化”管理；三是通过资管产品的多层嵌套延长同业链条，进行监管套利的行为将受到严格限制；四是债券投资的杠杆操作将受到严格管理。从短期来看，同业业务占比较高的机构，收益空间会受到影响。不过，中长期来看，可以消除不太合理的业务，控制潜在风险，对银行长期稳健发展是有好处的。
进入2017年，流动性较为紧张，一方面央行态度明确，连续没有净投放；另一方面监管层力推金融去杠杆，虽然非银机构的杠杆率有所下降，但是银行的杠杆还在加，去杠杆的目的没有达到。
相比保监会、证监会的监管趋严，银监会全面的“强监管、严问责”，对于市场流动性的影响更为显著。强监管将加速银行被动去杠杆的进程，负债端资金实力较弱、同业负债占比较高的银行面临较大的压力，同业存单的发行规模将受到约束；资产端，直接债券投资以及通过特殊目的载体（SPV）、表外理财等方式开展的债券投资包括委外投资将实现穿透管理纳入统一监测口径；同时严格控制通道多层嵌套来实现监管套利和杠杆套利，负债和资产的同时收缩将进一步对流动性构成一定压力。
